10/02/2019

雪國的碎片

《雪國的碎片》(きみのカケラ/直譯:你的碎片)


【作品DATA】
■作者:高橋真
■出版社:小学館
■台灣代理:尖端
■對象類型:少年漫畫
■集數:1~9(完)
■出版日期:(台‧未完~7)2003/10~2011/12

【簡介】
身世高貴但孤獨苦命的少女伊古魯,為了討生活,只能捨棄尊嚴,把自己的身體與心靈提供給有錢人差遣及玩弄。但她一直心有不甘,直到某天她弄來了一個同樣身世孤苦的男孩子,看那男孩單純可欺,所以也許是為了發洩,她為那男孩取了一個狗的名字;並用以前別人侮辱她的那些詞語,拿來侮辱這個男孩子……




正太:★★★★
編劇:★★★☆
畫工:★★★☆
幼齒:★★★☆
賣肉:★☆
私心:★★★★
朋友:☆☆☆☆☆

【給正太控的說明】
在某個永遠是黑夜、終日降雪,被高大圍牆環繞起來的王國,因為環境惡劣、資源貧瘠,人民都過著困苦的日子,對未來失去希望。認為世界的範圍就在圍牆內,且總有一天會完全被雪掩埋,活著不過是等待末日的來臨。因為生命太過痛苦,許多父母還會讓小孩隨身攜帶毒藥──在真的苦到活不下去的時候,可以用來自殺。

而這王國原本有統治者〝王族〞,但在國王因故失蹤後,官員〝政族〞與軍人〝戰族〞聯手政變,王族失勢。公主〝伊古魯〞雖還保留王族的身分頭銜,卻淪為政族的奴僕,靠著替官員幫傭來換取生活支援,與弟弟及管家三人被趕到〝上層世界〞的邊界居住,過著極為貧困簡樸的生佸。
因為王族失勢,伊古魯又天生罹患〝失去「笑」的感情〞的怪病,因此在貴族學校中不得人緣,總是獨來獨往。雖貴為公主,但生活困苦,又孤獨無助,伊古魯早已與其他普通人民一樣,失去對未來的嚮往與希望。只是為了安慰自幼失明的弟弟,伊古魯有時會向弟弟訴說這個世界的古老傳說──

很久很久以前,世界上曾經有〝太陽〞。太陽會照亮世界,給每一個人溫暖,延長人類的壽命。而在那個時候,每個人都還對未來充滿希望……

在某個夜晚,一名來歷不明的少年闖入伊古魯的住家,並且引來了一群追捕他的軍人〝戰族〞。伊古魯無端被捲入騷動,在戰族的威脅下陷入性命危險。
慌亂中,惹出這些麻煩事的神祕少年,莫名其妙突然詢問在場的人:
〝你們是朋友,還是敵人?〞

情急之下,伊古魯回答自己是〝朋友〞,而入侵的戰族是敵人。為了掩護弟弟,伊古魯不得已與神祕少年聯手合作逃走。但在逃難時,兩人卻失足墜崖,從王族與政族居住的台地,跌到了一般百姓居住的〝下層世界〞。

而這名神祕少年似乎曾失去記憶,什麼都不懂,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來歷。但因為先前潛入伊古魯家的時候,偷聽了她告訴弟弟的傳說。神祕少年因此對〝太陽〞有了嚮往。既然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、有什麼目標,就決定要去尋找〝太陽〞,並邀請伊古魯與自己一同旅行。
〝為什麼找我?〞
〝因為妳是第一個回答「朋友」的人。〞

伊古魯不知道怎麼從〝下層世界〞回到上層,只好暫且與神祕少年一起行動。也慢慢開始對他產生奇妙的友情,並且逐漸了解這個冷酷世界的秘密與真相

〝一起去尋找「太陽」〞
〝找到了「太陽」,我就將碎片送給妳吧。〞
──偶然相逢的少女與少年,兩人交換了有如虛幻希望般的約定,牽起了奇妙的羈絆。在苦難與危機四伏的環境中,展開一場將會改變世界的冒險……


《雪國的碎片》是作者高橋真在《最終兵器少女》一時爆紅後,緊接發表的下一部作品。因為《最終兵器少女》走紅的緣故,《雪國的碎片》在初發表時也曾受到不少矚目。但是,大概因為這部作品的風格和《最終兵器少女》不太一樣,之後似乎並沒很順利繼承《最終兵器少女》的讀者人氣。
而且《雪國的碎片》在發表過程中發生不少狀況,又是常休載又是單行本遲發。後來矚目度與討論度掉得很快,尤其在台灣,可能因為人氣不夠高、銷售量也差強人意,台版單行本被斷尾沒有出完。

不過我個人是喜歡《雪國的碎片》多於《最終兵器少女》,因為主角是小正太嘛!而且我覺得這個主角有著很獨特的角色魅力,他的故事也怪讓人掬一把眼淚的。總之還是先來聊聊小正太吧。


正太主角就是前文提到的那個神秘少年,是個失去記憶,連名字與身分都記不清楚,只隱約知道自己好像是為了追尋〝什麼〞而到處旅行。生理年齡不詳,但體型看來和約13、14歲的女主角伊古魯差不多,所以就推測大概也是這個年紀吧。
神秘少年原本沒有(忘了)名字,而被伊古魯隨意取名叫〝小白〞。雖然這好像是狗的名字,小白底迪倒是因為終於有了名字而很開心,一個人玩角色扮演叫自己的名字,還快樂得滿地打滾。
小白底迪天真無邪又開朗元氣,擁有過人的體能與戰鬥能力。喜歡的事情是舔女主角伊古魯(的眼淚),討厭的事情是洗澡, 但後來還是被強洗且被搓雞雞。 雖然裸露鏡頭很少,但倒是有三點全露過

因為某些原因,小白底迪欠缺痛覺與哭(悲傷的感情?)的能力。還一逢人就問〝你們是朋友,還是敵人?〞
如果回答是朋友,小白就會兩肋插刀,什麼都願意幫忙。但如果是敵人,他就毫不客氣立刻動手攻擊。是一個心思非常單純,很好拐騙但也不好惹的孩子。如果回答〝我是你男朋友〞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,小白底迪會願意立刻獻上自己的貞操嗎?

所以雖看似對朋友情深義重,但小白底迪似乎一開始並沒有〝友情〞的感情,只是因為曾經被灌輸過〝要保護朋友,打倒敵人〞的觀念,就不加思索只是照著字面上的意思做而已。
加上他沒有太多的社會常識與善惡觀念,也不夠善體人意,無法察覺朋友的擔心與害怕,總是只擺出一張笑臉、繼續我行我素,照自己的方式保護朋友打倒敵人。而且只要拿起武器,小白底迪就會變了人格,變得非常殘暴凶狠,直到放下武器。某方面讓人覺得這孩子帶有一種無情的殘酷感。
但要讓凶狠的小白底迪放下武器倒是不難,只要找一群可愛的小朋友包圍他、搔他的癢,小白就會扔掉武器、恢復純真善良的模樣。

但小白底迪所以欠缺常識觀念,也沒辦法和他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,是因為他的體質特殊──只要拿起武器戰鬥,不但會改變人格,記憶也會被重置。在戰鬥過後,他會幾乎忘記先前發生的事。尤其是容易忘記與〝人〞相關的記憶,忘記眼前的人曾經是朋友,忘記曾與朋友一同的經歷。

在冒險過程中,為了保護伊古魯,小白不得不一次次拿起武器戰鬥,也因此一次又一次忘記伊古魯對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〝朋友〞。
但無可取代的〝第一個朋友〞伊古魯,在小白的意識深處,刻下了難以抹消的痕跡。小白還記得伊古魯身上的氣味、眼淚的味道。雖然兩人經常失散,小白底迪總是可以循著〝朋友〞的氣味,再次找到伊古魯。
即使後來忘記了伊古魯這個人、聲音樣貌,小白卻一直惦記著這個名字,而不自覺稱呼別的女孩叫〝伊古魯〞。
每次恢復記憶,連自己是誰、為什麼身在此處都不知道,卻一直記得自己曾經和朋友有過〝約定〞。即使連朋友是誰、約定的內容是什麼都忘了,小白仍然不斷為了要〝實現約定〞而拚命奔走……
〝我這個人天生健忘,
所以只要是(別人)曾經說出口的話,
即使只是隨便說說,
也會相信到底…否則的話,
我就會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……〞

在故事過程中,小白底迪想追尋的目標一直都很空泛,好像就只是給自己隨意找個理由,而任意行動。但隨故事的發展,讓人感覺這孩子想追尋的,不過只是自己存在的意義。從自己經歷的事、認識的人,來給自己一個繼續行動、繼續活著的理由。
但小白每當遭遇什麼而挺身作戰之後,又會忘記先前經歷的事、遇見的人。追尋的目標又回歸空虛。

所以雖然個性開朗樂觀,又活潑有勇氣,小白底迪卻整個人散發著虛無飄渺的脆弱氣質。直到後來,他也醒悟到〝不能再重複失去這些寶貴的記憶〞,而變得變得怯戰,不願再拿起武器。
但他所背負的宿命,卻不允許他遠離衝突與爭鬥。
這麼一個純真活潑的孩子,生命與存在意義卻如此的空虛、不由自主,真是讓全天下最疼惜小男生的正太控們看了會難過啊……呃、是說有些正太控就特別喜歡看這種欺負小底迪的故事嗎?如果是這樣的話,不知道這部《雪國的碎片》會不會看了滿意……

【私心評價】
這是兩個碎片的故事。
同時也是少年和少女在短暫的生命當中努力活出自我的故事。

(每集單行本目錄頁的題詞)

前文已經提過,這部《雪國的碎片》的作者,是曾經因為《最終兵器少女》而小紅過一陣的高橋真。《最終兵器少女》是一部非常悲情陰鬱的作品,而這部《雪國的碎片》──雖然是讀者受眾對象較低的少年漫畫──許多感想文都認為這部在別的層面上,陰鬱度並不下《最終兵器少女》。

欸,不過這部的性質還是少年漫畫啦,至少開頭幾集還有模有樣的,像是個少年少女結伴冒險的動作少年漫畫。劇情中也穿插很多胡鬧搞笑的橋段,作者還經常用Q版造型作畫,所以至少…外觀上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灰暗憂鬱。

但是這部作品,原來的書名《你的碎片》就相當抒情,而不像一般的動作少年漫畫。在故事一開頭就揭示了一個非常冷酷無情的世界觀。加上很有高橋真風格的文藝氣質對白與提詞,還有纖細而凌亂的畫風,《雪國的碎片》從開始的的閱讀氣氛,就迥異於其他動作少年漫畫,一直帶著一種壓抑而灰澀的氣氛。

而作品中的兩個主角──也就是作者在目錄頁題詞所形容的〝兩個碎片〞,都是不完整而力量不足的存在。兩個人都缺乏了完整的人性:男主角小白不會哭(悲傷),沒有痛覺;而女主角伊古魯不會笑,外表表現出絕望而順服,但心底總是不服氣而對現實感到心痛。
這樣兩個不完整的小孩,看似完全不同也無法彼此真正理解,但又好像在人性的完整上彼此互補。
兩人因為命運而相遇,訂下了幼稚而虛幻的諾言;但在危險的旅途中,卻也結下了深切的羈絆,彼此依賴。

另一方面的不完整,則是相對於有力量有智識的成年人,兩個主角都還是無力而單純的小孩。而且在故事過程中,主角們總是常與其他的小孩一起行動。前半是因為全村成年人都被軍隊屠殺或逮捕,而只能抱持不成熟勇氣與信仰心與軍隊作戰的少年反叛軍。後半則是在社會環境進一步惡化後,在街頭上藉著跟商家勒索討生活的少年保鑣(強盜?)集團。
在冷酷而只能等待末日的世界中,故事又不斷呈現兒童們與(成年人)現實對峙的關係。包括主角,還有他們所遇到的孩子們,雖然多是以比較天真、搞笑的方式,描寫他們與成年人間的對抗。但力量微薄、思慮不周,對抗這個世界有如以卵擊石,卻還是懷抱著小小的勇氣與希望,卻也呈現出這個故事中本質性的悲哀與不合理。

在旅途的最後,伊古魯發現世界的真相。她的希望:牆外的世界,還有〝太陽〞,都和她原本想像的不同。
但由於王族所背負的責任與宿命,伊古魯必須做出選擇,為自己、為小白,為她在旅行中認識的這些孩子,還有整個世界做出選擇。
身為無能為力的小孩,終究必須要成長而面對現實?或者是堅持純真的善意與感情,也能夠改變這個世界?

「──伊…古魯,妳是敵人…還是朋友……」
「我們,永遠是朋友。」

雖然《雪國的碎片》是一男一女的少年少女冒險譚,不過故事本身的男女感情要素並不深。男女主角伊古魯與小白,與其說有男女感情,不如說是因為從彼此身上感覺到與自己相同的、及欠缺的要素,不知不覺間變得互相信賴依賴,而將對方當作另一個自己般的命運共同體關係。
純真的孩子,在面對無情世界時,所做的純真而無力的抵抗,彼此之間純粹而深厚的信賴之情。少年少女,在稍縱即逝的短暫孩提時代,為了守護不成熟但美好的小小信念,不顧現實與未來只是奮力燃燒自己的生命。這樣的姿態,總是很容易讓讀者感動而嘆息。

……扯了這麼多,其實我也不太能掌握我上面打的這一大串文字。因為急著想把文章寫完,所以只是很沒條理地抒發一些自己的感想而已(欸)。覺得很難讀的話,也請不要太認真去理解以上的感想。


……總之,《雪國的碎片》大概是這樣一部開頭乍看有點可愛,但氣氛卻沉重陰鬱的動作冒險少年漫畫;而且越到後半,就讓人覺得它的劇情走向、還有作者想表達的理念,其實都不太適合年紀太輕的少年讀者。


另外應該可以交代一下的,這部漫畫的創作與發表過程有點複雜。它原本是在少年週刊誌《少年SUNDAY》上,從2002年開始連載。但一方面作者高橋真當時健康欠佳,休載非常頻繁,03到04年間還幾乎停了一整年。另一方面作者自己大概也對這部作品的感情與期待很深,在單行本化時都會經過大幅度的修改與加筆。

大概是因為作者的健康真的要撐不下去,這部漫畫在2004年初就草草連載完結(姑且有畫完結局的樣子)。但之後作者仍然很不死心地不斷加畫修正,第5集後的每本單行本幾乎都是重畫的新稿。也因此後來單行本是以每年一本的龜速緩慢發行,明明是2002~2004年連載的漫畫,卻一直到8年後的2010年才把單行本出完(至於台版單行本,則是在2011年出了第7集後,就再也卡著沒動了)。
因為這樣的背景,這部漫畫首先的問題,就是前後的畫風差距很大。前幾集大概是為了符合一般少年漫畫的風格,伊古魯與小白,都還是畫成大頭短腿的小小萌萌正太蘿莉模樣。
後半、尤其是第6集以後,大概作者也沒餘力考慮那麼多了(單行本修稿是不給修稿稿費的,所以作者得同時畫別的連載才能過活),人物外型整個抽高,恢復到比較接近高橋真本來的畫風(《最終兵器少女》etc.)。伊古魯與小白與其說是正太蘿莉,不如說有點像變成纖細的美少年美少女。(實際上漫畫內的時間,前後大概也才差了1年多)
所以如果喜歡漫畫初期矮矮萌萌的小正太,看到後面畫風變了,也許會覺得相當可惜。
另外就是雖然作者很有愛、也很努力把(據說)當年急就章草草完結的連載版大幅修改,以單行本補完的方式完結了,但大概還是點力不從心,一部分的伏筆沒有解決,比方說失蹤的國王到底是失蹤到哪裡去了之類。
但相對的,在加筆增添的部分,我覺得剪裁也不是很好。比方據說最後3本單行本的故事,在原本連載中只有短短3回。作者在加畫的時候,大概是因為太想把故事說得詳細,這最後3集的節奏就變得特別緩慢、文戲過多,整個拖拖拉拉,跟前幾集還算是緊湊的故事節奏就有明顯落差。

另外高橋真漫畫的另一個特色,就是台詞量很多,文藝腔有點重,某方面來說有點女性向漫畫的情調(高橋真也的確是很稀有的、主力是男性向青年漫畫,卻也一直持續有在女性向刊物上連載作品的男性漫畫家)。
這部《雪國的碎片》也同樣帶有這種風格,因此,比較習慣只看少年漫畫的讀者,可能會覺得《雪國的碎片》不太好讀。並不是說內容不好懂(雖然的確是有難懂的部分…),而是要習慣這種台詞很多,心理描寫很繁複,而且許多都只是用文字來表達的表現方式。換句話說,也就是讀起來比較花時間,也比較需要心平氣和專心來讀。

總之,大概還是比較推薦給喜歡看〝把可愛的小孩丟到困苦的環境中,動不動就虐正太虐蘿莉讓讀者難過,卻又不失少年漫畫勇氣友情等快感〞比方說喜歡《來自深淵》或《鋼鐵騎士》一類漫畫的讀者。
……是說我是有看過有感想文,把《雪國的碎片》和近年有點紅的《來自深淵》拿來比較,說是內容有點像。我是覺得性質不太一樣,《來自深淵》是包著糖衣的有毒作品,而且糖衣很厚,發現有毒的時候會心頭一震,但也已經吐不掉了。
《雪國的碎片》是讀者看兩三頁,大概就會察覺這作品有毒,要不要繼續吃隨意;但它也一直很頻繁給糖果吃,不過總歸來講還是有毒……大概是這樣的狀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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